张祖庆：学开车、学烧菜与学作文

这是祖庆说的第1119篇原创，感恩一起走过1931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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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年暑假，我跟同事老邓一起学开车。

教练姓石，我们背后喊他石头教练。

石头教练教驾车，素以严格著称。凡是动作不规范或不到位，石教练就会扔过来一句：“弄勿（发）灵清！”

老邓车感好，他是典型的优等生。老师教过一回，他一看就懂，一练就会。

我呢？典型的后进生。老师教过四五回，我练四五回，挨骂也得四五回。

一回，我把离合器和刹车踩错了，幸亏教练在一旁，否则酿成大祸。

石头教练大发雷霆：“弄勿灵清！弄勿灵清！弄勿灵清！”

我“蹭——”地火苗上来了，顶了石教练一句：“教练，您有没有儿子?!”

石头教练一头雾水:“有啊！怎么了？”

我紧跟一句：“您儿子学走路的时候，您骂他吗？”

“不会啊！我会夸他会走路了，会扶着他，哄着他。”

“石教练，您孩子学走路你都这么夸他哄他，我学开车，你为什么要骂我？我现在学开车，跟您儿子当年学走路是一样的，是需要鼓励的，而不是骂的！”

石教练楞了一下：“你是做什么的？”

“我是教书的。”我没好气地回答。

“哦，怪不得。”石教练做恍然大悟状。

从此，石教练再也不骂我，开始夸我了。

两周后，考驾照，我一次性过关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2

从小到大，我似乎一直过着“衣来伸手，饭来张口”的日子。

师范刚毕业那会儿，被分配在海岛。不得已，自己在煤油炉上做菜。那个时候，只是把菜烧熟，没有任何烧菜技艺。

调离海岛，仅有的一点烧菜本领，全丢了。

2017年11月-2018年2月，有三个月在新加坡访学。吃不惯外面饭店里的菜，迫不得已，只好就着菜谱，在住宿舍边学边烧。

菜自然是烧得不怎么样，但好歹学会了烧四五个菜。生日那天，邀请几个同学小聚。为了体现我的烧菜成果，刚学会三脚猫功夫的我，自己下厨，做了一桌菜。

“唷，不错不错！你这从来没有学过做菜的，做得有模有样！”参加生日宴的同学，纷纷夸赞。

我明知道他们为了不扫我的兴，场面上夸我几句，然而，我还是把大家的夸赞，当作了发自内心的赞美，照单全收。

此后，继续尝试新菜。三个月下来，真的学会了几道菜。虽然烧得不咋滴，但至少能烧熟。蛮有成就感。

回国后，也曾偶露峥嵘。没想到，家人对我做的菜，评价出奇地平平。我呢，烧了一两次，就逐渐失去了兴趣。

一搁，就是三两年。

最近，有点儿空，又捣鼓起了菜谱，每周学1-2个新菜。每次烧好菜，总要把照片发在家族微信群里。每次，总能引来家族亲戚的点赞。

有几道菜——鸡蛋羹、牛腩炖土豆，因反复试验，做得蛮地道，竟得到孩子他妈的由衷夸赞。

这一夸赞，越发来了兴致，有几天，一个人包了一天的饭菜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3

无论是15年前学开车，还是近来学烧菜，我发现，凡是有人鼓励，我总学得特别快；反之，如果有人批评或者爱理不理，我总无法入门，进步甚慢。

我想到了小学生学写作。

其实，小学生写作文，犹如娃娃学步。做父母的，绝不会因为孩子学步的跌跌撞撞而横加责备，而是一次次的激励与呵护，让孩子不断尝到成功喜悦，体验行走的快乐。

反观我们的作文教学。不少老师总是近乎苛刻地挑剔刚迈开习作第一步的儿童，对儿童的习作，总是“负责任”地加以精心修改。其实，对于初学作文者，最需要的是老师真诚的赏识和赞美，而这，恰恰被我们忽略了。

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本能和愿望，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进步被看见被鼓励的渴求。

尤其是儿童，未入学之前，无论是口头的叽叽咕咕，还是纸上的信手涂鸦，常常展现出惊人的想象力、创造力。作为成人，我们要看见儿童的“想象力”和“创造力”。

正如毕加索说的“我14岁就能画得和拉斐尔一样好，之后我用一生去学习像小孩一样画画”。作为语文老师，我们要千方百计呵护儿童这份与生俱来的创造力，千方百计地激活儿童的表达本能，千方百计搭建舞台，展示孩子的天赋，发展孩子的天赋。

然而，事实上，我们看到的，却是太多的教师千方百计地以自己的言语规范，去“修剪”儿童的语言。规范是规范了，但灵性也往往随之消失。

都说“失败是成功之母”，在习作教学中，我更愿意说“成功是成功之母”。如果一个孩子经常在习作中遭遇失败，他会感叹写作文是多么痛苦。这种痛苦的体验，会加剧他对作文的恐惧感。

我想说，老师不要把自己当作质量检测员，而要把自己当作儿童习作的“第一读者”——在第一时间，用我们的赞美，点燃他们的习作信心。

信心一旦被点燃，写作就有了一种有原动力。

作为老师，要成为孩子作文的“第一个”读者，肩负“第一重要”的责任；教师在“第一时间”发出的信号，将有可能影响他们的终生。

孩子的作文有问题，不可怕。就像刚学开车、刚学烧菜，我们不能一开始就以大厨师和老司机的要求去要求新手。而是允许其不熟练，不到位。只要学的人保持学习热情，慢慢就会熟能生巧。

教学生写作文，很多老师往往用错了力——把大量精力花在精批细改上，而不是千方百计激励孩子上。

我不反对精批细改，但更倡导在孩子的习作后面写“读后感”。简单的“读后感”，其实并不简单。因为，这是一种呵护：好好地欣赏而不是武断地指责；这是一种分享：热情地鼓舞而不是矜持地冷漠；这是一种尊重：平等地建议而不是粗暴地纂改。

多年前，我曾接触过马来西亚作家、杰出教师张发先生。先生告诉我，在他们学校，教师是不允许批改儿童习作的，而是只允许在孩子的作文本后面写“读后感”。

无独有偶，作家沈从文在西南联大教书时，习惯于在学生作品后面写读后感，常常，读后感的篇幅，超过了学生作品的篇幅。

精批细改，是把每一篇作文当练习；写读后感，是把每一篇作文当作品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4

如果我们再往深里想，其实，人生不就是一部用行动不断书写着的书吗？

正如《神奇飞书》所说的“每个人的故事都很重要”。学生的每一步，都是人生之书的具体章节。假如每一位老师都能以“第一读者”的身份出现在孩子面前，都能热情洋溢地赞赏每一次超越，分享每一次成功，尤其在在孩子们用心完成一篇作品之后，给予最热烈的赞美，那么，孩子们便会在“第一时间”获得前行的信念和动力！

这让想起我2004年参加“人教论坛”、“教育在线”开帖写作的日子。

初生牛犊不怕虎。那段时间，我没日没夜地写。几乎每天都会写2000字以上。

没有哪个网友或者大虾教我随笔要怎么写，课评要怎么写，甚至，我在网上所写的那些文字，有不少的错别字和病句，没有谁一一指出哪句话不通，哪个词语不妥帖。

相反，网友们不遗余力的赞美和及时的跟帖，让我感受到了文字和思想被人关注的快乐。这一次写作的成功体验，点燃了下一次写作的无限激情。就这样，一篇接一篇，我的随笔、案例越写越多，发表在杂志上的文章也越来越多。最后，水到渠成地结集出版。到现在，我原创或编写的书，达到了近30本。

我想，假如这些最初发表在网络上的文字，遇上一个严苛的师父，他对每一个段落，每一句话，都精心解剖，并让我逐一修改的话。也许写了10来篇，我便会偃旗息鼓。

安全、宽松的表达环境，也许比写作技巧和规范更加重要。

基于这样的思考，近年来，我在作文教学实践中，逐渐地形成了“习作赏评”的模式。

“习作赏评课”的核心价值，不是“规范、修改、提高”，而是“唤醒、激励、鼓舞”——让每一次习作赏评课，成为鼓舞人心的“庆功会”，而不是“批斗会”。让每一个学生因为这一次的成功体验，对自己的写作能力充满信心，并跃跃欲试地期待下一篇作文，这才是习作赏评课的最高境界。

当然，习作赏评课也并不排斥“规范、修改、提高”。必要的语言规范，还是需要的。我们要做的是，先给孩子们一颗甜甜的糖，在他们回味甘甜的时候，温柔地指出其中的“美中不足”，并让他们自己发现自己的问题。

赞科夫说：“当一个孩子终于回过来再读自己的作品，而且有不满意的地方的时候，那就是伟大突破来临了。”老师，不要急于当儿童的语言医生，而在儿童充分享受成功的基础上，帮助儿童发现自己“不满意”。

其实，无论学驾照、学烧菜，还是学作文，包容、尊重、呵护与激励，激发主动学习的热情，充分体验成功的快乐，才是真正的学习之道。

作者 | 张祖庆  编辑 | 小南

主编 | 卓雅  终审 | 种豆南山

推广合作 | 木子（微信）lixin13551044584

常年法律顾问 | 浙江铭广律师事务所 王婷● 李祖文：“双减”背景下“减负”与“提质”的困境、破局和期望● 教育局通知：寒假时间确定！期末考试提前了，老师给学生家长的6条建议！● 读了那么多书的你，到底会有什么不一样？这些话送给坚持读书的老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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